谷香型饵料有哪些(鸭溏钓鱼经验谷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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谷香
图/文 曹勤学
原计划去邢台的王硇村看红叶,因有事回了趟老家。
又约了几个邻居,去原来种过的地里转转。
这块地距村有五六里,在洺河的河床上。早先河沿很窄,坑坑洼洼的,如今铺设成柏油路,很宽阔,且有护栏。
路上车少,几分钟就到了要去的地块。
河床上的地耩了小麦:秋分时节耩的,已露出头;寒露那几天耩的,还没拱出地皮。土壤很松软的样子,踩上去就有脚印。有隆起的一小溜儿,说是地牤牛的印迹。
我走着,步着,踱着,一脚一步的。我在打量它:熟悉吗?定是熟悉的了,曾经与它有过七八年的交情。陌生吗?仿佛陌生,离开它已有20年,期间未曾看过它一眼。它也好像在打量我,眼里尽是迷惘:是你吗?你还是你吗?像,又不像了呢,有了老的模样!
我似乎听到了它的叹息声,我便跟着叹息。是啊,我的容貌肯定是变了,即使个头没变,那脸庞,头发,身材,步履,却再也不是20年前的样子了。
我曾在这片土地上耕作,一年种着两季庄稼,夏天收获小麦,秋天收获玉米。咱不是种地把式,收成总比别人的少,人家的小麦动不动上千斤,而我最多的一年是亩产900斤;人家的玉米亩产能达到一千三四,而我最多也没有超过千斤。除种地经验不足外,更多的是懒,是鄙视,不愿在地里投入太多时间,也不相信种地能带来多大收益。
有一年学着种辣椒,浇了四五水,上了好几遍肥,结的辣椒不少,可当年的价格低,算一算,给种玉米没啥两样。那几年,小麦价格为五六毛钱,有一年涨到九毛二,赶紧把几个缸撮了底,也才卖了2000元。还有一年种大豆,一亩地才卖200元。
1996年,我把这块地租了出去,年租金是一亩地300元。可就在这年,洺河发来洪水,正在抽缨结穗的玉米全部倒伏,造成绝收。那租种的人家说,秋天也没见东西,租金就别给你了。
可是你收了小麦啊?
小麦投入大,仔细算是本够本,也就赚个秋天。
见我犹豫,他又说,不行的话,你再找别的人种吧。
别,别,那就不给吧。我退了步。
二十多年来,这块地看上去没有任何改变,它依着洺河,听着洺河的歌,与日月星辰对望,不畏风霜雨雪。它还是那样的肤色,黑黑的、黄黄的;它还是那样的脾气,不声不响,不亢不卑,默默地承受着,一年年地付出着。它的快乐是什么呢?是让作物丰收,是让人有粮吃有钱花吧。
我没问过它,它也没说过;它不会说,我也不用问。
它依然未有改变的迹象,小麦、玉米,谷子,大豆,仍会是它的衣着,它的本色;没有人精心打扮它,没人让它头戴菊花、月季、玫瑰,就连自生的不知名的小花也会被锄掉,耪掉,扔掉,然后枯萎、零落、死亡。它也不会像别的走运的地块,一夜间涨了身价,黄土变黄金。
除了它的主人,没人欣赏它。
它痛苦吗?它痛苦!一辈子,几辈子,几十辈子就这样闷不作响地度着。它不痛苦!它早已习惯、适应了一切,它每天等着太阳升,望着日头落。
它会老吗?它不会老。它会死吗?它不会死。它已有了几万年、几亿年的岁数,它还会有无限的光阴。它还是那么年轻,那么健硕,它总在展示着它的倔,它的强。
来到河沟,见洺河的水只存留那么小的一溜儿,它披着暖阳,在静静地睡着。洺河的水很少浩荡,人们怕它浩荡。在我的记忆里,只要它一滥情,就让庄稼遭殃。人们盼水,盼的是汩汩细流,盼的是微波荡漾,盼的是它的柔,它的美,而不是汹涌浩荡。
土地也不喜欢它的浩荡。大水过后,松散的土地会板结,它的脸颊,它裸露的胸膛会落下一块块疤。
虽然如此,洺河从这里经过,还是给人们带来不少欢乐。有了它,鸭儿在河面嬉戏,鹅儿在河面嬉戏,花花绿绿的蛇在水面嬉戏,蜻蜓在水面嬉戏,人在水面嬉戏。
假如没有洺河,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燕子飞翔,不会有月夜下的蛙鸣鼓噪,不会有两岸的撒网钓鱼,不会有那么多水性好的人,不会有凉爽的风拂过村庄,不会有那么多浪漫和风情衍生。
甚而,没有洺河,就不会生长那么多的柳;没有那么多的柳,“东柳”的村名也不会存在。
洺河水漫灌土地后,因着水分的充足和肥力的增加,来年的小麦获得丰收,也正因此,才有了“城隍村、东柳下,不吃麦子你吃啥”的俗语。
河沟有高高的草长着,这些草已叫不出名字。小时候天天割草,很清楚哪些是猪爱吃的,哪些是羊爱吃的,哪些是牛爱吃的,哪些是兔爱吃的,哪些适合当柴禾。如今,一岁一枯荣,没有人再割草,没有人当柴烧。
河坡上有几垄掰了棒子的玉米杆,我将其中一棵折断,去两头,留中间,当做甜杆吃。——以前在地里干活时常吃它。同来的人说,不会像过去那么甜了。我明白他们的意思,是说现在好吃的东西多了,就尝不到以前的滋味了。我嚼了两口,觉得还行,玉米杆的水分还算充足,味道也不错。
挨着马路边的树垄间,种着白萝卜、红萝卜和白菜。邻居用铁锹铲出一个红萝卜让我吃。我用车钥匙刮了刮皮。红萝卜,仍是那样的脆,那样的甜。当年在地里常吃它。那个年头,地里的萝卜、蔓菁、红薯、茄子就是最好的“水果”,既能解渴,又能充饥。
在大鱼大肉习以为常的今天,我,我的同龄人,与我年龄不相上下的人,将过去天天吃、后来不愿吃、不想看、不能提的玉米面糊糊、小米粥、咸菜丝、红薯叶蒸菜、榆钱蒸菜当成了稀罕。煮粥的锅里,总忘不了放红薯、萝卜、南瓜;白菜豆腐粉条,天天吃也没够;不管吃什么菜,不忘在手里攥一棵大葱,嘎唧嘎唧两口,辣出泪花子,辣出汗珠子才算过瘾。
我们可以天天喝小米粥,不可天天吃红烧肉;我们需要高营养高蛋白,但不要离开五谷杂粮。
城市的“农家乐”“生态园”就颇受青睐。
我们总是在一边逃离,一边回归。我们想改变自己,改变生活,到头来,仍向往着过去的时光。
我与他们坐在了地头,聊着天,聊着地,聊着以往,聊着将来。一个说,今年没有秋,过了夏天就是冬。另一个说,今年夏天也不热,空调就给没开过似的。还有个人说,太阳这几年离我们近了。
老乡们说话真是有趣,太阳怎么就近了呢?那个说很少开空调的人,被另一个奚落道:家里就没安空调,可不就没开过。
路边栽的几行树,有的活得好,有的活得不好。有个人笑着说,活得不好的,都是因为“活”了。为啥就“活”了呢?是地的主人不想叫它活。
我这整天写字的人,却说不出这么生动的话。
我知道,被奚落家没安空调的人,其实他家啥都有,不但有空调,且在宽宽敞敞的大院子中,新盖了一座上下十多间的二层楼房。儿子结婚时,女方要在县城买楼。不买就不过门。这可难住了他;别看是在小县城买房,买下来住进去,100多万呢。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,对于一个农民、一个农民工来说,这是要命的啊!只好贷,只好借,只好拼命地干,一直干到不能动的年龄。
放着宽敞的院子、漂亮的楼房不住,非要离开村庄去城里,为的啥?时尚!别人是这样,咱也就这样。
一座座空宅子,在村里撂荒;一扇扇门窗紧闭,锈迹斑斑。院里的树无精打采,草却稠密茂盛。风不想光顾,雨不想落脚。墙根没有苔藓也罢,潮湿的地方全生了绿醭。哪里都是溏土,手一摸,五个指头粘土;脚一踩,像拓了个鞋印。
我们一直在美化农村,到头来,街道宽了,房子高了,环境好了,人却没了。
就连鸡也没了,猪也没了,牛也没了,大粪也没了。
今天的太阳好暖,阳光趴在我身上,让我的衣服也有了阳光的味道。我仰躺在这块土地上,闭上双眼,四肢摊开,嗅阳光味道,嗅泥土气息。我想就这么躺着,躺着;就这么睡着,睡去;就这么老去,老去。
我竟然睡着了,还做了一个香甜的梦。
回来的路上,见有人在路上摊晒新打下的谷子。我停下车,上前去,问那人:“多少钱一斤?”
“三块二。”
“碾成米呢?”
他伸出四个指头。
“我要30斤。”
他有些犹豫,说来时没有拿秤。还说,你要谷子干吗啊,自己碾吗?不如碾了小米给你送过去呢。
我坚持着要谷子,想自己碾小米吃。我没有带现金,要给他扫码,他说,这个有。说着拿出个二维码。我给他扫了50元,他给我撮了两簸箕。
没过秤。
这时,飞来一群麻雀,它们不慌不忙,在那里啄食,留下的爪印一会清晰一会模糊。
它们闻到了谷子的香,它们迷恋着这香。
THE
END
图文:曹勤学
编辑:张 璐
审核:魏 晓